還記得2012年的春夏之交,在去往康定、新都橋的途中經過了瀘定縣城,停車于縣城成武路瀘定橋廣場一側,隨意找家餐館打尖吃飯。一行人知道離瀘定橋已經不遠了,雖還未見大渡河的激流,卻已能聽見雷鳴之聲隨著山谷之風吹來。匆忙餐畢,大家都趨步至橋頭以觀。
站在河邊憑欄而望。腳下濁浪滔天,渾黃而又近乎紅褐色的大渡河水急湍而來,與若干年前曾在石棉縣城大渡河邊露營時所見已完全不同。目光由西而東脧巡,西岸山腰處的藏式嘎達廟幾乎與橋頭堡合為一體,東岸橋頭堡又與康熙御碑亭連在一處,兩岸之間一道略帶下弧形的鐵索橋橫空而越,黑色鐵鏈隨著山風及來往行人而微微晃動,仿佛是在天地之間顫動的琴弦,正和著浪濤之聲反復彈奏著幾十年前那首氣動山河、險絕史冊的戰斗樂章。
如果說四渡赤水是憑著指揮藝術的高超,那么搶渡大渡河與飛奪瀘定橋就全靠著紅軍將士的堅決果敢勇猛頑強。僅此一戰,創造了多少戰爭史上前無古人估計也難有來者的奇跡??!一是安順場搶奪僅存的渡船一只,一艘令后世全世界的軍事史專家如何評價都不為過的“救命船”;二是紅四團一晝夜山道急行軍240華里,用鐵腳板飛到瀘定橋西頭;三是紅二連連長廖大珠率領22名勇士冒著槍林彈雨攀援鐵索,僅兩小時即攻占東岸橋頭堡。以上三點如有任何一點未實現,都將使先期渡河之師限入孤軍奮戰的境地,而中央紅軍則會囿于大渡河西岸,被迫轉戰于西康一帶的民族地區,藏彝雜居、補給困難,革命形勢將急轉直下,難以達成后來依托陜北、放眼全國的革命局面。
我們今天是從瀘定縣城所在的大渡河東岸信步走上早已鋪好了縱橫交錯、穩固牢靠的木板的橋面,除了兩旁各兩根鐵鏈仍作橋欄之用,腳下已幾乎看不到另外九根鐵鏈。百余米長的鐵索橋僅用百余步便能走完,但只要了解長征歷史、讀過小學課文的人們,絕對會在此時此景的頭腦中描摹出當時彈雨如飛、喊殺震天的戰斗場面。那不是一場普通的戰斗,那是決定中國革命前途、決定紅軍命運的關鍵之戰。正如毛澤東在一年后的延安回憶時說:“如果那時失敗,則紅軍就可能被消滅……紅軍之全部渡過瀘定橋,確為紅軍的莫大成功?!?/p>
群山作證,瀘水為憑。后世的詩人用“十三根鐵鏈劈開了通往共和國之路”來壯美贊譽。劉伯承元帥在激戰后的瀘定橋上,用腳重重地連跺三腳,感慨萬千地說“瀘定橋,瀘定橋,我們為你花了多少精力,費了多少心血,現在我們勝利了,我們勝利了!”朱德總司令也曾題詞“萬里長征猶憶瀘關險”。而毛主席在《七律?長征》中的那句“大渡橋橫鐵索寒”,更是對此橋此戰最好最精煉的評價與概括。
站在瀘定橋頭,我思緒萬千,我們沒有經歷過戰爭,更無法知道當年的革命先輩們所經歷的一切,但他們舍生忘死、矢志前行、壓倒一切困難和敵人的精神卻始終在激勵著我們。